一邊走路一邊跳舞

(給邢令儀)

我們試圖找尋話語
細說當年,
卻找到了
顫抖的身軀

在九月Ronkokoma 站的寒風裡
火車已經開走,
我們衣袂飄飄,
一無所有, 只有
擁抱在深秋

擁抱着你
擁抱着你一生的旅途
一站接一站
那兒也抵達不了
除了又要駛進另一站
的恐懼

裝入十年闖蕩的草籃
提在手裡,
為了要走更遙遠的道路,
我們的雙腿
一邊走路一邊跳舞

本想說,
“我知道。”
卻手忙腳亂地打開了
過去的包袱

早已沉重得背也背不動
然後又以為沒有什麼不可或缺
習慣了拋棄, 放下
以為通通都可以不要,
直至一無所有,
生命裡的輕
反變得重

我們又胡亂的把一些東西塞回去
像一些無根的芳草:
迷迭香、薰衣草、薄荷葉
剛剛從你昨天的家採頡下來
今天已經在火車上凋零
此刻在我家裡
暗發幽香

還有伴我們走過艱辛道路的祝福:
從祖母、母親、和親人手中接過的
傳家之寶
作為我們的守護神。

我們分掉:
讓我們獲得平安的
翠玉觀音,
讓我們獲得救贖的
鑄金基督,
讓我們獲得安寧的
紫晶項鍊,
讓我們自愛自重的
珊瑚手鈪
從友人身上解下來的
大衛星………

我們把它們一一拆開
又重新串起
交換着祝福, 然后
再送出去


從英文原詩 Walk of A Dancer, 1992 紐約
翻譯成中文 Oct. 5, 2006 香港

(Walk of a Dancer, 1992 New York, translated into Chinese Oct. 5,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