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2012

高山流水

















"2012年第一天的早上, 背着琴滿街跑, 像跑江湖的, 成何體统呢 ?”
容老師說: “古人的風範, 是帶着琴僮的啊 !”

哈哈哈……真是茅塞頓開, 挺夠幽默感 !
我馬上靈光一閃, 申請當他的琴僮, 並且取得容師母的批準。
他新做了兩件帥氣的戰衣…..以後扯着他的衣服尾巴, 就可以用琴僮的身份闖蕩江湖 !

回家的路上, 寒風凜烈, 我特別想念遠在蘇州的汪鐸老師 !
去年我跟汪老師飛台北, 舉行老師在中正紀念堂的個人古琴演奏會, 本來以為可當老師的琴僮, 豈料老師不帶琴, 只借用別人的琴上台亮相, 又禁止任何人稱他為[大師] !

在機場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老師, “老師我替你拿行李 !”
老師卻說, “小錢, 我來替你拿 !”
一手就把我的行李拉到他的手推車上 !

老師巳經七十多歲, 又是古琴界德高望重, 備受推崇的老前輩, 我怎麼可以讓老師當我的琴僮呢 ?
老師, 不成的啊 ! 等一會下機的時候, 接機的師兄, 前輩, 和粉絲一定會打死我的啊 ! 等一會到接機大堂時, 你一定得讓我把行李推出去啊 !”

老師永遠的謙卑, 照顧別人, 忘記自己, 使人動容 !

抵台不久, 我們到處拜碼頭借琴, 挑選當地名家的名琴上台亮相, 這天我們到孫玉涵 -- 孫大姐的家借[名琴] [老琴], 孫大姐很熱情的讓我們随便挑, 而且還很慷慨的要給我們每人送一份禮物: 她親手搓的琴穗 !

她把各種顏色與樣的琴穗撒在桌子上讓我們挑, 我一眼看上了一套金黄色的, 但是並不動手, 因為我習慣了先讓別人都挑好了再挑 !

等大家都挑好了之後, 我看上的一套已經不見了, 我随手拿了一套暗紅色的!
突然, 汪老師拿着閃閃金黄色的一套塞到我手裡,
小錢 !  我們交換!"
怎麼可以啦 ? 老師這套是你的啊 !" 
就這樣了 !”
這就是我的老師 !

老師一共去了多位名家的家挑了七床琴, 随便一家都有許許多多[名琴] [老琴], 可是誰會想像得到, 德高望重的汪老師, 自已沒有任何[名琴] [老琴], 因為老師潔身自愛, 從來不讓琴與名利掛 !

我每天都受着苏州汪老師的潛移默化……….. 煉就琴德琴品, 與發自內心的琴容 !

老師琴容是一種品德養、內涵操, 是真性情的自然流露, 發自靈魂深處的氣質, 不是擺這樣那樣的的姿態, 和刻意的造型........ !

今天容老師特別替我慶祝新年, 彈了多條容門名曲, 讓我翻看他六代傳承, 流傳了兩百多年, 極其珍貴的手鈔琴譜, 又替我的蕉葉琴重新上弦, 還給我美食佳餚, 使我感恩不盡 !

容家淡泊名利, 極之低調, 是古琴界的隱者, 今天他給我傳授了不少知識, 技術、技巧、和指法

臨別, 他送我到車站, 語重心長的跟我說,
琴人一定要遠離名聞利養, 傳统琴道[口傳心授], 不光是琴曲, 技巧, 和指法, 更重要的是師生間深厚的感情, 傳承着最重要的[琴德][琴品] !”

它像當頭棒喝, 使我記起陳國燈老師在台北的再三叮嚀:
小錢, 你好幸運啊 ! 拜到這麼這麼好的汪老師, 這種老師已經碩果謹存, 絕無, 他是我們的國寶啊 ! 你一定要把傳统[口傳心授]的東西好好保存下來….. 小錢你肩負文化傳的重任, 任重道遠啊 !”
 “如果可以, 我以後也要到蘇州拜汪老師為師當時他已經是大學資深的古琴教授
陳老師怕我記不住, 重覆又重覆, 叮嚀又叮嚀, 不少於三、四次 !
我記在心裡, 衷心的感激汪老師 !

但是不久, 我就止上蘇州了, 因家父病重, 他雖是我的繼父, 但是跟我們一起幾十年, 尤如生父。這一年來大手術小手術不斷, 常常進出醫院, 還要照顧家母……一年下來, 整個人心力交疲, 像發了霉……什麼事都靠邊站……….. 包括汪老師交給我有關[琴道] 的一大叠稿, 他對我如此信任,  每次發郵電, 下款都署 [愚師]….. 使我無地自容 !
今天, 我多麽需要太陽與清新的空氣, 洗擦滿身的霉氣 !

最近我老愛在燦爛的陽光中, 走向大山與大海, 因為汪老師說過:
不光是技巧指法的問題, 你一定要走出去擁抱大地, 要看到山之高、海之闊, 才能夠擁有這樣的氣魄與胸襟, 在琴曲中表達出這樣的境界………你到高山大海走一趟, 撫琴會完全不一樣。

老師最愛的曲子是 [高山] [流水] [陽春] [白雪]
這說明了老師的抱負 !

各位前輩, 陳師兄、陳老師、容老師、小王、我多麼需要你們的鼓勵 !

在這樣一個充滿歡樂的節日, 為什麽我偏偏會這樣懷念我蘇州的老師 !


1.1.2012

Hong Kong

7/06/2010

方生方死, 方死方生


悼吳冠中(1919-2010)
逝於2010.6.25

吳冠中
東方的蘇東坡卻明確贊揚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畫之融會成了中國獨特的強大傳統。有人說,一切藝術都傾向於音樂,也就是說藝術的終極是節律、均衡,是抽像的韻。我感到這終極不止於韻,應是意,是詩。藝術的盟主是詩。
..........................................
2010626日撐著傘, 在毛毛雨的路上, 踽踽而行, Catherine 來急電說:
“吳伯伯走了, 電視台電台都廣播了! 真可惜呀
我不覺得他離開了我,我和他有約:
411日我在他的facebook如是:

2010618, 吳老病重住院, 臨走前留下秘訣, 使后來人知所取捨, 叫人感動 !:
形式的語言 語言的形式(自序)
作者:吳冠中
  形像與語言範疇各異。“可意會不可言傳”,似乎語言無能表達形像之真諦;同樣,形像也無能展示語言意蘊。趙數理的小說不願人插圖,具像的圖形破壞了意像。多種阿Q畫像都不像人們心目中的阿Q。西方許多人反對文學性繪畫,追求純繪畫,東方的蘇東坡卻明確贊揚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畫之融會成了中國獨特的強大傳統。有人說,一切藝術都傾向於音樂,也就是說藝術的終極是節律、均衡,是抽像的韻。我感到這終極不止於韻,應是意,是詩。藝術的盟是詩。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在形式與意境之間徘徊,奮鬥,竭力捕獲潛藏於人民感情中的活生生的真藝術。我發覺梵高的向日葵其實是一群性格鮮明的頭像。移花接木,移山倒海,是我創作中的常規,一切為了表達躍動於心頭的情。難於用形像顯示時,也常於舟車中用語言文字抒寫。有時心中萌動,真是不可言傳的萌動,這是抽像的形式思維了,躍躍欲試,便在速寫本上猛撲、亂撲。
  縱觀自己的畫集和文集,歲月奔馳,風格雖具一貫性,也多歧途和矛盾,畢竟新苗成了老樹,體態多變矣。燕子有心,她翻遍了我繪畫的全集,又通讀了我一百七十余萬字的文章,輯成七卷本《吳冠中文叢》,她發現了畫與文之間的姻親,分析作者不同時代的不同心態。看圖索驥,她從一幅畫延伸到其他畫作及文章;或者從一篇文章中挖掘出一批畫作誕生的來龍去脈,她視作者之情如鏡,從鏡中照耀作者的馳騁與哀樂。在這基礎上,拉郎配,將一幅畫作及其相應的文字對照著看,幫助讀者探及捷徑。最近,我們到蘇州博物館展畫,燕子想看我作品的母體——漢柏,我們到光福鎮司徒廟,找到清、奇、古、怪,面對古樹,龐大、開闊、蒼勁,雖已兩千年高齡,未修邊幅,卻老而美,令人仰止。
我題詞:
  數度來朝漢柏,
  如拜屈原,
  民族之魂,
  中華之形,
  願世代子孫,
  獨立如此風骨。
  人們想了解誕生,雖然誕生過程甚苦。我希望“誕生記”受歡迎,因奉獻的是一顆赤誠之心。
……………………………………………………………….........


是的, 吳伯伯走了, 他撒下種子, 接力的[風箏手] 萌芽,他以獨立風骨, 孕育了下一代民族之魂 !
卑微如我, 踏著前人脚印,走進麥田, 當一顆卑微的麥子, 奉獻一顆赤誠之心。
年初, 他的摯友方毓仁說, 吳老91,不能夠再手把手扶植學生 !
我問, 我該到那裡找像吳老一樣的老師呢 ?
方伯伯說, 學習也不過是一些技巧,一些工具而已, 還有更深刻的人生內涵和學養, 這些只能靠自己 !


他說如果喜歡[八大], 那麼就找M去吧, 至少他的筆墨是這一路的, 又是丁公的學生。
五月八日藝術館一場演講 -「大師印像─ 我與吳冠中及其他近代名家的訪談記趣」
終於見識了主講的M先生。
M先生在開場白裡, 神差鬼使的說了真話:
“講吳冠中, 要小心一點哦 !
然後, 至少半場時間, 把說話題轉到M本人及其他名家的訪談記趣去 !
對吳冠中真是小心得很, 幾乎是劃清界線 !

今天, 我傳染了吳老的毛病 - [真話]:
“說話小心翼翼, 畏首畏尾, 還談什麼藝術心靈, 獨立風骨 ?..........半場M本人及其他名家訪談, 除了說明一個社交蝴蝶, 還能說明什麼 ?
方伯伯還未來得及回應, 我像吳老一針見血:
“這不正正印證了吳伯伯一再強調的 [筆墨等於零] !

方伯伯知道我愛八大, 偏偏和專攻八大筆墨的M錯配 !
我說, “八大的靈魂是風骨, 那裡是娛樂富太小姐, 謹小慎微的筆墨呢 !
吳老在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的老師蘇弗爾皮(J. M. Souverbie) 教授曾說:
“藝術有兩條路, 小路作品娛人,大路作品感人。”
吳老選了後者。

吳老曾說: “一切藝術不止於音樂,而進於詩,詩更蘊人情”。
他的近作畫中有詩,詩中有情, 意在言外, 不禁使人想起晚年的[八大山人] !
這才是隔代傳承,一脈相通!

我茫然若失: “到底是誰負了八大, 又是誰負了丹青?

方伯伯很聰明, Marco 的電話給了我, 可能Marco 才是我的一杯茶 !
我萬分的感激他的照顧, 即時打給Marco, 說以後可能要仰仗你拉綫, 帶我去放風箏了 !
Marco[筆墨等於零]的行者, 不拘一格, 東西南北都畫, 什麼媒介都用, 沒有負擔和形式, 瀟灑自在 !
我說, “嘿 ! 我們怎麼能成為筆墨的奴隸 ? 筆墨為我所用, 以心達情 !
Marco 很爽快, 約我一起喝咖啡, 或一杯茶, 看對不對胃!

吳老認為:
“主要是把境界表達出來,你用什麼辦法都可以。”
“不管用什麼工具, 也不會有意搞中西結合,藝術就是不擇手段,百無禁忌,一切自有後人評價。”
這就是無法之為法方為大法!

他覺得:
“培養慧眼”遠遠比“訓練巧手”更重要。
“近年來,我對作品的精神、思想的感染力更重視了,這似乎是年齡大了以後的自然規律,人會更多地追求思想的力量。我到晚年越來越強調魯迅,是因為我成長的那個時代是魯迅的時代,非常激進的,我認識中華民族就是因有魯迅,中華民族是什麼樣的民族,是魯迅告訴我的。我們現在仍需要魯迅精神,永遠需要。魯迅告訴我們要講真話,要看到自己民族的優點,也要看到本民族的缺點。看到缺點,就要克服缺點,就要去創新,一個不懂得創新的民族是沒有前途的。”

 “藝術家要創作出成功的作品,感情的真摯比腦袋重要!
年歲不饒人,我90歲了,現在走路慢了,不像從前了,但是在感情上更純真,就像又回到了童年。我一向是邊緣人,但我的心願在人民心中。要創作出不朽的作品,就要不怕窮,要把感情都投入到藝術裡面去,一句話,就是要[忘我]。”

聽了他這句話, 作為一个晚輩, 我膚淺的揣摩東方的[忘我]精神 -- 是超越自我, 與道冥合的出世境界, 和西方藝術表現[]的入世主題, 南轅北轍 !
忘我入神的狀態,正是孟子[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狀態。
孟子說: "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夫志至焉,氣次焉。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

有一段日子, 吴伯伯病重, 屢醫無效, 於是放棄投醫, 瘋狂作畫, 用作畫自殺 !
誰料, 忘了自己, 忘了病, 病反而好了 !
吴伯伯認為這可能就是[氣功] 狀態 !
當一個進入了[忘我] 狀態, 一切放下,不為物累, 正是古人說的[心死神活]!
把寵辱得失忘了, 一身乾乾淨淨, 正氣禀然:
心清然後神氣至, 性定而後藥苗生”, 返本歸源, 歸根復命, 進入先天。
先天一氣, 自虛無中來 - [忘我]當然就是歸根, 就是復命, 就是氣功的最高境界 !

一個人把生死置之度外, 懷着赤子之心, 至死不渝地惦着不斷綫的風箏 !
這風箏當然就能超然物外, 像吴老的說, “超越了自己, 超越了地球, 超越了宇宙”, 還超越了生死 !


當年, 公孫丑不明白天地正氣:『敢問何為浩然之氣?』
孟子曰:『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於心 ,則餒矣。
古人與今人[忘我為公], 配義與道的[正氣], 和[赤子之心]是一致的, 這正是吳冠中不死的魂魄:
數度來朝漢柏,
如拜屈原,
民族之魂,
中華之形,
願世代子孫,
獨立如此風骨。

多年前, 吴老在自傳裡開章明義:
年過八旬,生命所余畢竟日短, 而童年又如昨日, 尚在眼前。哲人莊子對生命作出了最藝術的表達, 這千古經典, 這千古傑作, 只四個字:方生方死。"
[方生方死], 這四個字, 彷彿包含了整個天地 !
香港藝術館館長(虛白齋) 司徒元傑這樣理解[風箏不斷綫]:
“[風箏不斷綫]所連繫着的就是感情。”, 吴老說, “…….那感情是不斷綫的。若我表現的是有感覺, 有真感情的東西, 能感動自己, 也能感動人家, 就可以有溝通, 有交流。

吳老和許江曾經有一段精闢的對話:
: “人越到老年,一方面技術退化了,對技術就不重視了,越重視心靈了,越重視內涵。
: “這就是詩
: “一切藝術趨向於詩。從您的畫面,畢竟從您這樣的年齡,能朝向這方面非常難得。
: “所以叫“返鄉”。其實“返鄉”並不是簡單地回到傳統中,而是回到真正人的心靈中去。
: “回到人與自然的樸真關系中。
: “吳老,我發現您有一個特點,您總希望繪畫保持“像”的生動性,“意”的生動性,而回到一個生的狀態,不希望它太熟。所以你說筆墨等於零,就是希望大家不要追求筆墨的表像和既定效果。
吳:任何筆墨你說它好,都是好的筆墨。我是反對程式化的筆墨,筆墨還要用,但筆墨的樣式無窮無盡,每個人都不一樣。凡高的筆墨,馬蒂斯的筆墨,都很好。
許:我覺得這裡邊講了筆墨的雙重性。第一層意義,筆墨表現對像,對像是一朵花,表現一朵花;對像是一個蘋果,表現一個蘋果;對像是一片竹子,表現一片竹子。第二層意義在於筆的本身,筆墨本身的韻味和精神,筆墨的後面是人。所以筆墨色彩一方面在寫形,一方面寫意。這種寫形和寫意的交疊是繪畫的意義發生之所在。現在有很多人太傾向寫形的方面,而寫意的方面又只停留在臨摹前人。石濤講“墨海中立定精神,筆鋒下決出生活,尺幅上換去毛骨,混沌中放出光明”。這其中,我認為最重要的是“決出生活”,這裡的“生活”與我們平時講的生活不一樣,他指的是日常裡生的活的契機。我覺得我們講筆墨很重要一點就是把握繪畫中生的活的契機。
吳:主要是把這種境界表達出來,你用什麼辦法都可以。

今天, 吳老的facebook 依然留在老地方, 可不能再上載留言了 !
我們必需珍惜眼前人, 看到放風箏的, 馬上走過去, 跟他一起放 !
萬一遲了, 那怕遲了那麼一點點, 一切都將會改變 !
此刻, 我的留言依然貼在首頁上, 但我的心跟他走了 !
而吳老忘我精神, 一直緊貼着我的心 !

624, 吴老托兒子吴可雨把最新的 5 幅畫贈給香港美術館, 625日晚吳老竟與世長辭, 5幅畫頓成絕筆, 叫人唏噓 ! 5幅畫原定723 跟其它50多幅一起展出, 這突然而來的噩耗, 美術館連夜加班, 盡快把畫裱好提前與公眾見面。
630 日早上, 5幅畫在正式對外展出前一天装好, 我抱着一盆淡雅的蘭花, 步入香港藝術館, 淚潸然而下, 與其說悼吳冠中, 倒不如說悼[苦瓜家園] 裡的苦瓜:

吳老的苦瓜心事, 是這樣的:
苦瓜藤上結苦瓜, 血統也,命也。多少事, 光環與花圈, 都靠苦瓜成正果。苦瓜不苦, 我曾題四字: 嚼透黃蓮。

湊巧, 晚上約好一個人一起飛, 可訂機票後, 卻生起誤會, 原本仳鄰而坐, 一起飛多個小時........靠得這麼近, 離得這麼遠, 我把坐位調到彼此看不見的位置, 這就是[方生方死] ! 
為了一件小事, 一起上路的人擦肩而過, 這人......一定不是苦瓜藤上的苦瓜。

人情變幻, 世道滄桑, 倒不如:
淡如水知之音見山後又見山, 見如不見, 不見見 !”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除了心, 還是心 !

我在詩、畫、和琴之間上下求索,
吳老把三者貫穿起來
都在於[], 特別是[靈魂之美],

吳老說:

“確實這樣。林風眠當年把美的關系教得很好。解放以後,我多次提出應盡量回到“美”上。那麼現在呢,現在失掉了什麼東西了?有人講一切的藝術趨向於音樂,趨向於抽像,抽出來提純的東西是美本身的因素,是美特有的東西。但今天,藝術越來越空洞,靈魂越來越空洞。現在我認為一切藝術應該趨向於詩,詩包涵了音樂的境界,文學的內涵,這裡不是指文學性的繪畫,而是指繪畫本身所有的詩性內涵。詩是控制藝術的,一切藝術的感人源於詩性的力量。”

"人重人品, 首先需真誠。藝術作品的價值寓於真情實感。創作出真正有價值的作品固然須具備才華、功力、經歷、素養等等諸多因素,但其出發點,必然是真情。"

真情, 是心與心之間的橋樑, 吳老說,
人生之曲,不憑音色悅耳,當亦有未老、將老或老之知音。”
天人永隔算得什麼呢 ? 這就是[方死方生]

July 6, 2010

P.S.
吴冠中(1919—2010),1919年出生于江苏省宜兴县。1942年毕业于国立艺术专科学校,1946年考取教育部公费留学,1947年到巴黎国立高级美术学校,随苏沸尔学校学习西洋美术史。吴冠中1950年秋返国。先后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建筑系、北京艺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曾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顾问,全国政协委员等职。
2010年6月25日23时57分,吴冠中先生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医院逝世,享年91岁。
曾出版过《吴冠中素描、色彩画选》、《吴冠中中国画选一辑》、《东寻西找集》、《吴冠中散文选》等。


吴冠中纪念网站:http://wuguanzhong.artron.net/main.php?aid=A0000076

网上灵堂:http://bbs.artron.net/viewthread.php?tid=1903875&extra=page%3D1&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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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2010


十全十美



                         吴冠中夫婦黄山雨中寫生 (1973)



2010.10.10 陰雨氣温驟降不打算出外只想在家懶洋洋的過一天!
在這被稱為 [十全十美]的日子下午四、五點鐘心底突然有微弱的声音提醒我今天是吴老師畫展最後一天必需親自走一趟使它善終如始, [十全十美] !

我匆匆忙忙更衣撑起傘走入迷濛的烟雨中海風在吹星光大道滿是拍照的新人花團錦簇被伴娘伴郎花童親友等圍住想不到灰暗的海傍也有明媚的風景我來不及細看匆匆穿過一叢又一叢[十全十美]的風景趕在藝術館6:00 關門前抵步 !


穿風過雨進得門來驗票員說, “還有10分鐘 !”
能進場就應感恩人生的許多際遇還不是在10 分鐘乃至一瞬間完成 !
吴師超過半年的畫展必需在10.10. 2010這天 [十全十美]的閉幕 !


展覽廳擠滿人牆上的畫像老朋友又像親人有一次陪 C 看畫他很驚訝我對每一幅畫的熟悉當然我巳經來過多次藝館的工作人員都認得我但這些都不重要我們最熟知的只有自已的心 ! 吴老最重[真誠], 每一筆都用真心我怎能認不得 ? 我在短短的十分鐘裡急轉圈向每一幅畫致敬六點正落幕前我在悼念冊最後一頁寫上:


獨自走上獨木橋,走過一生……偶回首竟是[十全十美]的結束吴老可在天含笑矣 ! 簽名: XXXXX 2010.10.10 – 6:00 pm”


看着吴老夫婦 1973 年在黄山雨中寫生的照片這不是[十全十美]又是什麼 ?

人間的美好很多時一剎那便是永恆 !


Oct. 10, 2010 Hong Kong